2010年3月14日 星期日

翻攪著的霧模糊視線,這個世界沒有其他事物,只有對望的交會眼神。面前這個人的臉越來越近,佔據視野的面容,就是熟悉。彎曲的右手臂向上抬起,遠遠看身形恰巧像被風吹立起的三角旗子。握緊的右手食指正扣住板機,一把正點的左輪手槍,槍身無瑕疵的金屬光澤,甚至讓右臉的太陽穴也感覺溫暖。沒有絲毫顫抖,顯示出這廝的決心,只要抱定主意又怎會猶豫遲疑。儘管上帝不讓這種人上天堂,但我從未見過上帝;或許將被判下第十四層枉死地獄不得超生,可能也不會比現在難過。睥睨看不見的嘴角正上揚,等待著身體最後一次使用的小動作。可別小看這個小動作,這股力量要打從心裡發出,從三角肌二頭肌延伸至手指頭的小小肌群,當拳頭整個握緊在細緻的護木上,一切才大功告成。雖然是第一次,卻如同是前世不斷反覆的熟練,也許這就叫做地縛靈的報應,一次又一次地,重演著殘忍。

當心底的光亮消失後,世界跟著熄滅。砰!子彈順著膛線旋轉,加速且筆直地確定方向。海馬迴被爆鳴激發了高速運轉,電子在神經髓鞘間的跳躍快過一切,重播所有忽略掉對這世間的不捨,一條一條地纏繞心臟,在子彈抵達前猛然抽搐地糾結束緊。由衷悔恨的怒吼來不及突破扭曲的表情,無法闔上的眼框中,液體順著頹倒的身體滴在塌塌米上。

一切歸於平靜,沒有任何動作。也許是受夠了不知道躺多久了的姿勢,慢慢地順著身旁的矮几起身。從前的同事正坐在對桌,許久不見的打招呼表情。背後的障子正透露微光,是一間充滿紅檜味的和室。這天,是他的誕生日,沒有蛋糕或蠟燭,也沒有絲毫要慶祝的意思。知心的聊天話題,詭異地是彼此逃過一劫的瀕死經驗和心路歷程。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,顴骨依舊平坦,氣持中些許的違和感讓我打開了紙門。夏夜,透明的空氣伴著不住的蛙叫,度假村的泳池正投射出奇異的光色,不屬於四更的藍。暗夜中的驚醒並非第一次,地點卻是前些日子夢裡來過的南洋島國。回頭看大通舖中的四五幢被榻凌亂,但只有一個主人,似乎我是旅行團中唯一被遺落的客人。

蜷曲的身體裹住棉被,溼透的床再次提醒該注意那尚未痊癒的夜汗症。落地窗外機車呼嘯而過,該是準備上班的清晨時分嗎?睜開眼睛,窗簾滲出的慘白給了答案。有東西隨著脈搏由右臉頰汨汨流下,手臂上的團塊彷彿是生日蛋糕的粉紅色奶油。對著答案,一手正握著紅筆批改著一張張考卷。翻白的眼睛上吊,側著頭,斜斜地微笑。

我現在是醒了?還是死了?

Day 12048

2010年3月2日 星期二

春、モヤモヤ

今天起床,微濕空氣中參雜的味道,另人懷念的氣息.

中學時在山邊,每年總期待這個時間,從風中帶來甦醒的香味.

隨著城市的繁華,校舍旁的綠色山頭消失了.

心冷了,節日的味道淡了,季節的變化也稍縱即逝.

眾人總在這時候追著盛開的櫻花,我卻更期盼路旁小葉欖仁的初綠.

這一刻,因我千刀萬剮的皮膚仍維持本能,感到欣慰.

Day 12035